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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兰长公主被唐恒扛着一路穿过半个帝都城。

    唐恒这小子也不怎么地道,看着是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儿,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他扛人的时候故意让人仰面朝天,这一路策马跑到诏狱,嘉兰长公主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被丢下来手脚着地的那一刻,恐怕连亲爹亲娘站在面前嘉兰都不认得了。

    “咳咳……咳咳咳……”嘉兰长公主死命的咳嗽着,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嗽出来。

    唐恒和邵骏璁对视一眼,邵骏璁眉头紧皱面带责备之色,而唐恒却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韩钧从里面走了出来,问唐恒:“人带来了吗?”

    “喏。”唐恒以眼神示意韩钧看趴在地上的嘉兰长公主。

    “这……”韩钧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趴在地上拼命咳嗽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歹留几分脸面嘛。”

    “陛下不是说已经从宗谱里把她除名了吗?既然不是皇室公主了,还留什么脸面,爷怎么顺手怎么抗呗。”唐恒漫不经心的说道。

    嘉兰长公主终于喘过那口气来,听了唐恒的话又惊了个半死,她不顾体面不顾尊严上前一把抓住唐恒的衣角吼道:“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谁说把我从宗谱里除名了?!谁说的!?”

    唐恒伸手把自己的衣袍从她的手里扯出来,皱眉道:“哟,缓过气儿来了?钧儿,交给你了啊,我去喝口水。”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韩钧!”嘉兰长公主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韩钧走过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长公主,陛下和燕王在里面,您自己进去说吧。”韩钧心里也恨极了这个人,但他却不能像唐恒那般任性。

    嘉兰长公主呆呆的看了一眼镇抚司签押房的屋门,忽然又转头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要你们如此作践!我不活了!你们也别想活!”说完,便挺着胸脯提着裙子进门去。

    签押房里坐着三个人:皇上,燕王,和镇抚司都督先帝爷的奶兄陈秉义。

    “陛下!”嘉兰长公主进门后也不跪拜,抬手把纷乱的发丝往耳后一拨,愤愤然质问:“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陛下居然连皇室的脸面也不顾?!”

    “放肆!嘉兰,你说陛下不顾脸面,你看看你,你这个样子又成何体统!”病怏怏的燕王靠在椅子上,指着嘉兰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

    燕王一脉是云氏长房承袭下来的一支,一直是云氏皇族的族长,亲王爵,掌管宗政院。云氏皇族之内的事情通常都要经过他来处置。也正因为如此,云硕专门叫人把长年抱着药罐子的燕王给抬了来旁观。

    “我,我……”嘉兰长公主气得一跺脚,“我在府中料理过年的事儿,烈鹰卫便跟疯狗一样闯进来,扛了我就往这边来,这帝都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唐恒那狗崽子就那么扛着本宫在街上策马疾奔……我才成这个样子的!王兄,皇兄,我嘉兰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也还是皇室女,绝不该由着那些人来作践!”

    “你还知道你是皇室女!”云硕冷声哼道,“朕已经告知燕王,除了你的宗籍,烧了你的玉碟儿,一个时辰之前你就不是我云氏的女儿了!”

    “为什么?凭什么!”嘉兰一听这话,立刻疯狂的冲上去质问。

    千夜唰的一声抽出佩剑止住了她的胸口:“有话就在台阶下说,再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滚开!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狗奴才拿剑指着我!”嘉兰挥手去拨千夜的剑。

    千夜手腕一转,剑尖往上挪了半尺指住了嘉兰的咽喉:“后退!”

    嗜血的剑尖闪着隐隐的杀气,逼得嘉兰一口气噎在喉间,登时苍白了脸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云硕坐在那里不说话,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嘉兰此时只怕已经被他给凌迟。

    燕王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口供,叹了口气说道:“嘉兰,这里有一份供词,你先看看。看完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旁边的千寻把那份供词拿起来送到了嘉兰长公主的面前。

    嘉兰长公主愤怒不屑的从千寻的手里扯过供词展开后先看签字画押,当她看见那上面‘赵六’两个字时,心口突突的狠跳了两下,脸色顿时变了。

    而供词的内容更叫她心惊胆战!

    这该死的狗奴才居然把她拿钱找江湖术士测算天心公主八字的事情给招了,并且还招供了她叫赵六媳妇去乡野村间寻找出天花的小孩儿的事情,还明确招供了她找人把天心奶娘姐姐的儿子给绑了,逼着那女人抱着生了天花的孩子进宫去找天心奶娘,把天花传给奶娘等等一切细节之事。看完这份供词,嘉兰长公主的腿都软了。

    燕王也不着急,等你嘉兰长公主把那供词看完之后,方淡淡的问:“嘉兰,这个赵六是你府上的人吧。”

    事到如今,能抵赖一分是一分了!嘉兰长公主不愧是宫里长大的人,心理建设很是强大,这么一分供词还不至于把她击溃。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慌乱,嘉兰长公主冷声说道:“这天底下叫赵六的人多了!何以见得他就是我府上的人。”

    “来人,把赵六带上来让她辨认一下。”头发胡子都苍白的陈秉义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外边有人应了一声,推了一个人进来后,在那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按:“跪下!”

    “奴才赵六儿,叩见陛下,燕王,陈都督……”赵六朝着堂上磕头,又被身边的人给引去了目光,待看清那人后,便慌忙爬上前去扯着嘉兰长公主的裙裾哀求道:“长公主,长公主……求您一定要救奴才……呜呜……”

    “滚开!别弄脏了本公主的衣裳!”嘉兰长公主一脚把赵六踹开。

    “长公主,求您救救奴才吧!”赵六早就吃过刑,被嘉兰长公主踹了一脚趴在地上没起来,但还是苦苦的哀求道,“求您救救奴才,奴才,奴才不想死……”

    “滚!”嘉兰长公主恨极了赵六儿,如果不是这狗奴才不忠心,出卖了主子,她那里会有今天的下场。

    “嘉兰,赵六儿是你府中的二管家,他的供词你也看见了!”燕王说着,又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平复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你心思歹毒,身为姑母,谋害内侄女,简直泯灭了人性。本王现以云氏族长的身份奏请陛下除了你皇室宗籍,把你交给镇抚司处置,你可有不服?”

    “我不服,我当然不服!你不能就凭这个恶奴的一面之词就除我的宗籍!我大云律令几百条,却没有一条是这样的!”嘉兰长公主喊道。

    “本王现在说的是祖宗家法!你身为姑母谋害侄女,这种丧尽天良之事都做得出来,云氏列祖列宗定……定不容你!咳咳咳……”燕王说完,又用帕子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我没有谋害侄女,我最多是治下不严!这刁奴在胡乱攀咬,难道陛下也看不出来吗?”嘉兰知道跟燕王掰扯没用,在这里,真正说了算的就是皇上。

    而云硕始终没说话,他微微低着的头在嘉兰质问之后缓缓地抬了起来,冷峻的脸一如往昔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眉宇间透出煞气,堆堆挤挤的,犹如实质般压过来,仿佛方圆八尺都是他的修罗场,只消他弹指一挥间,便咳人头落地。

    嘉兰吓得魂飞魄散,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抽搐着想要逃离,却连半步都移动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近前。然后抬起脚,直白淳朴毫无花样的一脚正中自己的前胸……

    好像天地间突地一声闷响。嘉兰感觉到胸口剧痛,整个人往后飞,层层叠叠的锦衣呼啦啦展开,咚的一声,她重重的撞到门板,又弹落到地上。

    “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嘉兰双手抱着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

    “陛下息怒!”燕王已经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坐,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陈秉义跪下后担心的看了燕王一眼,心想这燕王一跪下去还能起来不?

    余者千夜千寻以及镇抚司的几个差官也都慌张跪地,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多吭一声。

    “都起来吧。把人证和物证都带上来。”云硕淡淡的说完,转身又坐了回去。

    “是。”千寻起身出去,没多会儿的工夫带了一个民妇进来。

    “民妇参见陛下,参见王爷,大都督。”那妇人跪在地上颤着身子磕头,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见到这三位其中的一位,老天爷可怜,竟然一时都见到了。

    “这个妇人,你可认识?”陈秉义指着嘉兰,问那民妇。

    民妇转头看了嘉兰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给了小妇人二十两银子把我那短命的小儿买走的贵妇人。”

    “胡说!本宫根本不认识你!”嘉兰长公主忍痛咬牙,愤愤的说道。

    “哎呀夫人,那天晚上在城西的茶馆里,你虽然披着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半边脸,但你的眉眼黁福是记得的,还有您脸上的这颗红色的痣。民妇回去后还说,夫人你是富贵人,说不定能救得了我那苦命的小儿一命,却想不到你……你怎么抱了他去害人啊!”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诬蔑!”嘉兰竭嘶底里的吼道。

    “神天菩萨才上,夫人,民妇怎么干诬蔑你啊!”那民妇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当时你的管家给我的二十两银子,别说银子,就这荷包也不是我们这等小民能用的。小妇人那苦命的孩子本来就命不久矣,这银子小妇人自然也不能要。”

    “这锦缎乃是内造,我们查过内库记录,这锦缎是十六年前所造,是先帝御赐给嘉兰长公主出嫁的嫁妆。虽然过了十六年,这锦缎的花样都过时了,这缎面也有磨损,不过……嘉兰长公主该不会就忘了吧?”陈秉义冷声说道。

    “她已经被除去宗籍,不是什么长公主了!”云硕低声喝道。

    陈秉义忙躬身请罪:“是,臣口误,请陛下降罪。”

    “嘉兰!你找江湖术士测算天心公主的八字,意欲何为?!今日你若是如实招供了,朕或许可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云硕冷声说道。

    “意欲何为?”嘉兰惨然一笑,“还能意欲何为?自然是算算你那妖孽女儿要给我大云带来什么样的灾祸!等着吧,等着吧……她天生一头紫发,必定是妖孽转世!韩芊那个妖女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妖孽,你们就等着她们母女祸国殃民吧!哈哈哈哈……”

    “砰!”一只茶盏横空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了嘉兰的嘴上,嘉兰顿时笑不出来了。

    “割了她的舌头,看她还胡说八道。”刚丢完茶盏的皇帝陛下平静的拍拍手,又对陈秉义说道,“既然有人图谋不轨,相信还有诸多同党,不要犹豫了,好好地查一查吧。”

    “是。”陈秉义忙躬身应道。

    云硕又转头看了一眼燕王,无奈的叹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还劳烦王兄辛苦这一趟。回头朕叫人选些上用的补品送到王兄府上去,让王妃给王兄好好地调理一下身子。”

    燕王再次颤颤巍巍的跪拜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剩下的事情陈都督看着办吧。朕乏了,先回宫了。”云硕说着,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陈秉义再次跪拜叩首。

    皇上在镇抚司坐了半日方去,这对镇抚司对陈都督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这“殊荣”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柄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落下来割了脑袋。

    “唉!”陈秉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他是景隆皇帝的奶兄,论年纪,比景隆皇帝还大几个月。只是他从小习武,身体也保养的好,所以景隆皇帝去世十二年了,他还好好地活着。

    只是,侍奉了两代帝王手中攥着无数机密的陈都督心里非常明白,今天这事儿若是办不好,只怕几十年的小心翼翼都得搭进去了!

    ……

    云硕回到宫里的时候,韩芊已经带着女儿回来了。宫女们行礼迎接的时候,韩芊也从里面迎了出来,看着他的脸色,关切的问:“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云硕握住韩芊的手,往她身后看,“天心呢?”

    “睡了。”韩芊抬手把云硕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交给香橙,看他走到摇篮跟前看女儿,又接过樱桃儿递过来的茶盏送过去,“出去了半天,连口茶都没喝到吧?”

    “嗯。”云硕接过茶盏来又看了女儿一眼,才打开杯盖喝茶。

    韩芊去窗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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